遭遇极端天气出航,受阻龙王塘。
因气象条件突然变化,就在第二次航程出发前的三小时,远航队接到了推迟出发、原地待命的指令。
8月7日凌晨4时30分,正在机动艇上补觉的我突然被冰凉的雨点激醒。不一会儿,瓢泼的大雨倾盆而至。来不及转移的许多队员都被大雨浇了个透。
队员们躲进码头旁一个还未全部完工的简易房里。雨下得实在太大,担心房后的石块散落下来,在当地村干部的帮助下,队员们被紧急转移到了一户渔民刚装修完毕的新房子里。地板是瓷砖的,铺上了军毯还是有些凉,但队员们已经相当满足:相比室外湿漉漉的水泥地,这里是实实在在的“三星级”标准。对于大小不足2吨,抗风力不足6级的无动力舢舨,恶劣的天气和海况成为了横亘在远航队面前的比渤海海峡更加险恶的困难。
海面上像洒下大片的豆子,密密麻麻地落个不停。等待的心情就象外面的天气,阴沉而漫长。
几乎每一天,队员们都做好了第二天出航的准备。考虑到航行途中可能遭遇雷雨天气,每个人都准备了雨衣。没有电视和报纸,广播电台的天气预报成为队员们最受关注的节目。从队员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队员们并没有因此丧失信心和勇气。在队干和教员的组织下,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理、体能等方面的训练和准备。期间,队员们还步行到附近的龙王塘水库进行了参观,政治机关也及时送来了杂志和书刊,并用投影机为队员们播放了一部“与大海和风暴搏斗”的影片《完美风暴》,缓解烦闷和不安,为队员们加油鼓劲。
六天的漫长等待,终于再次出航
近一周的时间持续的强降雨天气,在大连极为罕见。
已在龙王塘渔港受阻多日的远航队,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等来了“8月14日凌晨出航”的命令。
根据远航计划,从龙王塘出发后,舢舨远航队将横穿风急浪高、凶险异常的老铁山水道,抵达本次远航的第二站——南隍城岛。这是整个横渡计划中最险恶的一段,也是距离最长、强度最大、水文气象最复杂的一段,直线航程35海里,按照舢舨正常航速3节计算,在没有遇到逆流、编队不走曲线的情况下,最短也要用12小时30分钟才能完成。
老铁山水道素有“鬼门关”之称,水流极其混乱。南隍城港位于渤海海峡中部,风急浪高,潮水落差大,舢舨编队必须赶在天黑前进港,“否则非常危险。”随队的船艺教研室主任高占胜在电话里不无忧虑地说。8月13日晚上,大多数的队员已在舢舨上整理明天航行准备的物品。大到帐篷、救生衣、帆具,小到蚊香、蜡烛、风油精等等,应有尽有。最感兴趣的,是一位队员从舱底拿出的一面铜锣。“海上航行经常会遇到雾天。雾中航行舢舨极容易走散,此时只能通过铜锣的声音辨别其他舢舨的位置和方向。”队员耐心地向我解释。
每艘舢舨上只留下两名队员看护物品——这个晚上,他们要“头枕着波涛”入睡了。从舢舨边上向舱里望,我看见一名穿海魂衫的队员正把船桨并排在一起,铺上军毯,再把叠好的救生衣放在一头——“晚上就睡这里了”海魂衫告诉我。我忍不住用照相机记录下这个瞬间,闪光灯亮了一下。另一艘舢舨上的传来了队员的叫声:“不好!有闪电,又要下雨!”当他钻出篷布看见是我在照相时,不好意思地笑了,挠挠头说“过敏了,现在就怕下雨。”
21时30分,当我来到远航队临时宿舍已是一片安静,只能听见队员们熟睡的鼾声。借着窗外的路灯,我看见队员们脚对着脚的睡姿,极像舢舨两侧的桨页。原来说好和4号舢舨队员一块睡的,为了不忍打扰队员的睡眠,我悄悄离开了营地。
我在码头的路灯下席地而坐,掏出笔记本赶写稿子——我答应给一家报社提供稿子。几米远的地方,一条拴着链子的大狗静静趴着,不时起来转圈和挠痒,样子有些可怜。完成稿子通过无线网络发出时,手机显示的23时50分。看来今夜真的无眠了。
倦意袭来,我摸黑上了机动艇——淋雨那天就睡在那里。没等我叫,睡在艇上的李全勇作了起来,将我扶上艇。
救生衣枕在头下,和衣躺下:好一个朗朗的星空,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深夜出航误闯“迷宫”,夜海茫茫流星做伴。
2时30分,舢舨队按照计划准时出航。我登上了3号舢舨。
与港内暖色的灯火相比较,此刻的海面还可以用一片漆黑来形容。尽管每艘舢舨都准备了防水手电,但出航时还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按照编队行进的要求,装有GPS卫星定位仪的2号舢舨在最前面开路,其余舢舨依次跟进。对讲机里不时传出此次舢舨远航队队长李永刚的声音:“各艘舢舨保持间距”、 “一定要保持在视距之内”……为了避免舢舨的碰撞,负责嘹望的队员在艇艏格外警惕。当时的气氛就像部队被空降到了陌生地域,一切只能够摸索着前进。
不好的消息还是传来了,引路的2号舢舨的后舵卡在了海带筏上——“平桨,挡水!”我们舢舨的教练班长李兆鹏大声命令着,在舢舨上教练班长对每一名舢舨队员都有绝对的权威,海上行动必须听从教练班长的指挥。
5分钟之后,舢舨队继续前进。海面上依然一片漆黑,分不出哪是海带筏?哪是航道?对于所有的舢舨队员来说,夜间航行的确还是第一次。
远航编队又一次停了下来。海带筏再次成为了远航队的“拦路虎”。这时候,即便GPS卫星定位系统也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30分钟后,远航队终于驶入了正常的航道,队员们才放下心来细细体味此时的心情。
“流星,我看见流星了!”话音刚落,离我不远的1号桨手孙洲也大声喊了起来:“又一颗,好大的一颗!”接连几颗流星又从星空划过。“我们许个愿吧!”不知谁喊了一嗓子。3号舢舨静默了5秒钟之后,又开始沸腾起来。“我记起来了,昨天我听广播了,是英仙座流星雨!”坐在舵手位置的“消息灵通人士”吴鲤鲤告诉大家:“今天是观赏的最好时机。”我恍然大悟,难怪临睡前自己也看到了流星。
队员们都不由自主地往自己划桨一侧的星空望去——一颗紧接着一颗。我粗略记了一下,在3点至3点半的半个多小时里,足足有50多颗流星从天空划过。这样的“天文奇观”我真的是第一次欣赏到,即使当年半夜起来看“狮子座流星雨”,也见到没有如此清晰的景象。
顺利通过险恶的老铁山水道,横渡时间创造纪录。
“各艇注意,现在偏北风,可以升帆了!”对讲机里的声音刚落,舢舨上便一片忙碌。此时的时间是4时40分。海面上开始泛着暖暖的黄色。
按照训练时各自的分工,主桅、前桅,主帆、前帆,撂手、嘹望……在我看来,升帆是一项复杂、危险的工作,不仅需要巨大的体力和技巧作保证,而且要求所有舢舨队员之间默契的配合。
因为风向原因,出航以来一直没有升帆的机会,只是在训练阶段使用过。在航程最长的老铁山水道扬帆,自然是队员们最神往的事。
前后不到十分钟,海上先后升起6组白色的风帆,在大海的晨曦中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半个小时过去,对讲机里传来高主任的声音:“航速1.8节,比预定的航速慢1节多。请各舢舨挂帆荡桨。”按照每小时3海里的理想航速,最快也要下午15点抵达南隍城岛。每艘舢舨除了负责风帆的撂手外,所有队员继续荡桨,航速增加到了4节。
9时20分,海面的涌浪渐渐大了起来,队员们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远航队进入老铁山水道了。这里是整个渤海海峡中最宽、最险的一段,暗礁众多,水流流向极不规则。听“老舢舨”说过,舢舨队在这里“遭遇顶流,两个小时只前进半海里”、“船帆的主桅被折断”、“对讲机突然失去信号……大家的手心都攥出了汗。
真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突然,负责2号舢舨对讲机的队员怎么呼叫也没有回答——该不是又进了那个紊乱的磁场了吧?2号舢舨是带队舢舨,如果它出了问题导致“群龙无首”,后果将不堪设想。机动艇开足了马力向2号舢舨靠拢。
无法与指挥组取得联系,在2号舢舨上的李永刚队长急中生智,用手持喇叭向离自己最近的7号舢舨求援——虚惊一场!原来,由于夜航时对讲机使用频率过高,导致2号对讲机电池过快地耗完了。
“机动艇上的备用对讲机给2号舢舨。”高主任马上下指令。
也许是老天爷要补偿几天来让远航队受阻的亏欠,特意送来了顺风顺水——海上的风越来越大了。虽然涌浪也大力许多,但队员们还是喜欢:爽!
在风帆的帮助下,加上队员们不惜体力地荡桨,舢舨的航速快得惊人——“训练时也没有跑得这么快!”机动艇保障航海路线的航海教员蔡峰用对讲机通报舢舨航速:现在航速6节——舢舨还能跑出这么快的速度,真让队员们吃惊不小。“说是顺风,其实是横风,这对舢舨是最理想的风向。”上岸后蔡教员告诉我。
13时30分,舢舨编队落帆,依次靠上南隍城渔港码头。
“原计划用12小时30分钟完成这段航程的,现在只用了11个小时就完成了。这也可以算是历次舢舨横渡老铁山水道的新纪录了!”舢舨远航队海上总指挥、大连舰院学员旅旅长冯恒星在南隍城港的码头上对我说。
四个小时后,从烟台港传来消息,同样一路顺风航行的帆船队已经靠上了山东烟台港码头,率先完成了横渡——在舰院历史上,舢舨帆船同时成功横渡渤海海峡尚数首次。
后记
两篇文章也算是转载完了。手上还有的关于关于舰院的故事就是80一代在军校了,作为第一届95后,欣欣然以为自己能上军校的我看到那些文字还是相当感慨的。来日,有空在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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